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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一点儿 ——挤牙膏与倒酱油

不知你发现没有:如果都所剩无几了,酱油比牙膏耐用。
牙膏快要用完时,只要再挤一挤就又有,你以为明天或许就没了,但仍有,就这样一天拖一天,似乎无穷无尽,永不枯竭。难道要结束部分的牙膏更耐用?开始的部分不耐用?不像汽车的用油,刚加满,油表的刻度消退得很慢,但要枯竭时,很快就会报警。
类似的情形还会发生在挤那些涂抹在脸上、手上、脚上的或滋润或保养或装饰或打扮用的各式各样的药膏一类的玩意儿的时候。这是为什么呢?
酱油则不同:多乎哉,不多也。少放点,少放点……这又是为什么呢?
其实,原因只在能否看见:看得见,就会下意识地少挤一点儿,看不见,就无知无觉,与前面消耗的速度一致。牙膏等是装在塑料管子里的,酱油是装在塑料或玻璃瓶子里的,所以牙膏的消耗速度更大。甚至,还有这种情况:为什么老是用不完呢?为什么老是用不完呢?想着、想着,你不由恼怒起来,使劲挤,使劲挤,结果挤出了一大堆,你一次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前面为了节约,有时还抠抠索索的,最后这一把大方得让人心疼——还多费了两缸水呢。
当然,比如香皂、肥皂一类的东西,剩最后一点儿时我们是不会吝啬,会刻意豪奢一回,在衣物上乱抹一阵,就任由流水把它带走了。为什么呢?因为它不成型了,拿捏不稳,索性一次性把它玩完,不惋惜。
有极个别节约到极致的人可不这样:他们会把它装进一个布袋子,通常是袜子里,继续摩擦接着用;他们还会把塑料管子剖开,用塑料片把粘在管壁上酸奶、面乳一点一点刮下来,存在一个自己看得见的盒子里,一点、一点地计划着用,一星半点也不浪费。高明!
如果我是一个生产商,为了促进消费,要更多地把产品装进不透明、很难感知存量、也无法完整剖开的管子或瓶子或罐子里——你的浪费就是我的效益。甚至还要在包装上刻意写上“请勿浪费,资源有限,请节约”几个字“温馨提醒”(调侃)你,就像香烟盒上的“吸烟有害健康”、歌舞厅、网吧、酒吧门上挂羊头卖狗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地写着“未成年请勿入内”一样,其实,他们的内心巴不得你多用、多吸、多喝、多来玩——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灯油。
人的生命,上帝也是把它装在我们不透明的身体里的。这样最妥当!不像有些游戏厂商用透明的壳来做电脑机箱或汽车引擎盖。那样实在太刺激了:马达不断地转,各种零件一起乱抖。试想想:如果人的身体是透明的,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肝、肺、胃、肾、脾一刻不停地蠕动,血液、尿液还有那什么液在不同的“高速路”上一起飞窜、最后,油尽灯枯,纷纷消失,你受得了吗?会不心痛?这就好比给你的生命挂了一个倒计时的牌,(学校、工厂等应该讲求效率或极不应该讲求效益的地方都有这破玩意儿。甚至还有人复古,改设日历,一天撕去一页,撕一页少一页,扯完就完蛋)你会不惋惜?会不畏手畏脚?会不在最后一刻痛心疾首?所以,人生还是不透明的好。
我们该怎样对待自己最后的生命呢?我选择挤牙膏,拒绝倒酱酒。因为虽然牙膏管的口子开得小,似乎可控,但因为看不见,最后一哆嗦常常刺激;酱酒瓶的瓶口有点大,似乎容易倒猛,但可见,往往谨慎有余、裹足不前。
电影、电视中有关英雄的画面多是如此:开始,他们总是东躲西藏,千方百计地与敌人周旋保全自身,伺机多杀敌;后来,被逼到了绝境,就豁出来了——整个人跃出掩体,枪里的子弹像不要钱似狂射,剩下不多时,才一枪一枪的点射,且一定要把最后一粒留给自己——不然,敌人把你活捉了就尴尬了。
所以,给老子来个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