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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夫野语|初见

专栏
汪天钊
村夫野语
作者简介:汪天钊,一介村夫,四处漂泊,在洛生根发芽。岁月蹉跎,幸有文字温暖我、点亮我。
第一眼看到杜鹃花,我就知道它为什么又叫映山红了。
没有哪一种花比它更懂得审美,懂得渲染:红绿是最简单,也是最完美的搭配,植被葱茏,大山场面盛大,只为烘托红色而来。
杜鹃花密密匝匝,叶子尚未长出来,枝头缀满花朵,一株杜鹃就是一团火烧云,团团红色逸到花朵之外。杜鹃花开得热烈、奔放,它依在山脚下,山脚就明艳起来;它躲在山坳里,山坳就被瞩目;它游弋在半山腰,就把一架山都染红了。
杜鹃为什么这样红?关于杜鹃有很多故事,结果都是相同的——先有杜鹃鸟,后有杜鹃花,杜鹃日夜啼鸣,咳血而成花,足见一个“痴”字,为情而痴。
我上高中时暗恋过一个女生,我暗暗地为她写诗,在纸上一遍一遍地写她的名字,时时刻刻,满脑子都被她走路、静坐、说话、沉默、微笑的样子夯实得没有一丝缝隙。
寒假后开学的第一天,应该是正月初六,我想对她表白,决定去找她。我从想象出发——只知道她是哪个镇的,那个镇通往县城只有一条公路,她去县城上学,不管是骑自行车还是坐客车,这条公路都是她的必经之地。在这条路上,我们一定能相遇。
五点多,我就起床骑着自行车出发了,我要赶在她出发之前到达那里。冬季早晨五点多,天还很黑,我借着来往汽车的灯光骑行。天冷得彻骨,我和往常一样穿着,只是多戴了一双手套。路上有残冰,我重重地摔了一跤,自行车横飞出去,和我完全分离,而我只是爬起来活动活动胳膊腿,就继续蹬上车子赶路了。
还好,当我到达那个镇子时,路上依然人迹罕至,经过多少行人我都知道,人们大概都还在吃早饭。我决定在路口等她。
每过一辆客车,我都会踮着脚看,看她在不在车上。我傻傻地想,即使我看不到她,她在车上也一定会看到我,她看到我一定会喊我,大老远地跑这里干吗?我站在那儿等啊等啊,望眼欲穿。我没吃早饭,肚子咕咕叫,手脚冰冷,我不停地走动,哈着气暖手。
整个上午,一辆一辆客车呼啸而过,一个一个骑自行车的姑娘渐近又渐远,我自以为深思熟虑、万无一失的情景始终没有出现。临走的时候,我在路边的那棵大杨树上刻下了她的名字,我想等那些字长大的时候,她一定能看到。
当我下午到了学校,那个女生不知何时已坐在教室里了,我从她的书桌旁经过,她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
坚决反对学生早恋看来是正确的,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书,我是一点儿也读不进去了,但我仍然清醒着:高三是决定命运的时刻,我不能影响她学习,给她一辈子的伤害。
就这样思念着、纠结着、煎熬着、愧疚着,眼睁睁看着同学们埋头苦读,我却白白浪费着比黄金都金贵的时光。高三生活异常紧张,人人都觉得时间不够用,我却觉得那个学期特别漫长,祈祷着早点儿结束。似乎一切都毫无意义,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过了很多年,我才从那一场暗恋中解脱出来。现在,高中同学即便头碰头也不认识,就算认出来,也未必能喊出名字,而对这个女生,她的名字我还能脱口而出,她的模样还是当年的模样。
来到西泰山,我才知道,那时的我俨然一只杜鹃鸟,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就是一个少年刻骨铭心的爱恋。
(本文配图来源于网络)
THE END
晚报副刊精读
编辑:杨文静
审核:聂利丽 周彦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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