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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翔宇┃三 十 岁 的 女 人

她在这充满了诱惑,就连空气中都带有一丝华丽气息的都市中奋斗着,拼搏着,成长着,老去着……她无意于攀附,无意于取巧,更无意于不劳而获。 --题记
她是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不知道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岁月在一个三十岁出头女人的脸上涂鸦,背上的行囊压弯了原本笔挺的脊梁,她疾速行走在出站广场上,而后又猛然停了下来,身后重重的背包又把她往前推行了一步,最后静静地站立在喧嚣的匆匆行人当中,时间对于她像是静止了。只见她一只手迅速摸了一把裤子口袋,另外一只手同时摸了上衣防晒服口袋……最后在背包侧面网状的水杯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眼神这才从惶恐中回过神来,又像活了一样。两只手紧紧攥住手机,对它好似失而复得后的宠爱有加,又一次迈开了沉重的步伐。当时我正好坐在大巴车靠窗户的位置,由于出站口的各种例行检查,所以完整而清楚地记下了城北客运站与她初见的一幕。她是一个来自北方的女人。她的家乡和我一样,是一个节奏慢、压力小、温馨而又舒适的小县城。生活在那里一天可以办好多件事情,也可以好多天办一件事情,完全取决于自己。在那里可以花很少的钱买一处大房子住,隔几日浇浇阳台上茂密的发财树,或可以坐在客厅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瞅着发财树就在那儿,就心满意足了。
而她背包上挂着的钥匙告诉我,她选择了住在拆得七零八落城中村的出租屋。水壶里一干二净,就连最后那一滴都被她吮吸了。额头上还粘着一缕头发,显然不是乘坐豪华空调大巴吹着冷风而来。其实坐什么来,确实也不是多重要,每个人都有自己对于人生的规划,虽然都是头顶一片天,但我选我的一亩三分自留地,你有你的灯火阑珊大世界。她径直向着公交站点走去,一路上没有左顾右盼,面容中也不带有一丝的情意绵绵、含情脉脉,看来爱情还不曾来到,所以也没有见到接站的人,攥在手里的手机也不曾向谁报过平安,看来连送站的人也没有。她是一个独立奋斗着的人。当年成绩虽不算优异,但这并不代表她不努力,不认真,实在是底子薄,落下的太远。作为一个成长在农村家庭中的她,这一切是难免的,从小在村里读书,那个时候几孔窑洞、几间平房、两个老师(其中还有一个校长)、一帮孩子,就是一所全日制的中心小学,初中也没能好到哪去。冬日的严寒将她的小手冻得发紫、肿胀、流脓,冬冬如此;夏日的炎热又将小女孩灼烤得无所遁型。终于熬到了大学毕业,找了一份还算是收入不菲的工作,虽说称了心,如了意,但是房价的“居高临下”使她只得省吃俭用,毫无知觉便过起了漂泊的蜗居日子,隔三岔五就来这城北客运站,往返于探亲和“西漂”的路途。努力和回报倒是找到了平衡点,可现实与理想关系依然很僵,为此也想过县城的安逸,也许只是赚得如今工资的半数,但是有幸福感。最后还是综合各种,便断了回乡念头。
坐在镜子前梳妆时候,看着自己俊俏但被流年添置了年轮的脸庞,一下子全无涂抹心思,自问,为谁容?满脸岁月痕,一把辛酸泪。光芒和激情早已经被打磨得没了棱角,赵雷那首《三十岁的女人》中一句:是不是一个人的生活比两个人更快活?我不得而知。在她生活的桶型楼里上演着各种人群的各种活法,世间百态在此,人情冷暖有存,不乏一发冲天者,不缺卷铺盖走人的。她在这充满着诱惑,就连空气中都带有一丝华丽气息的都市中奋斗着,拼搏着,成长着,老去着……她无意于攀附,无意于取巧,更无意于不劳而获。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被她精心布置后完全可以待人接物,可是谁又会在此驻足留步,非奸即盗吧,所以她追求的是自我舒心。在那批朝九晚五的人群里有她的身影,混入人群后挤公交,转地铁,就再找不出来了,唯独房间里残留下劣质化妆品的余香。这次探亲的返回,沉甸甸的背包里一定装有妈妈最为质朴的爱,吃、穿、用都有,小到一双被洗干净的袜子。此时她正满耳萦绕着父亲对女儿特有的嘱咐,随即又将手机紧攥在手里。“请系好安全带!”高喉厉嗓的客运车司机将我从思绪中拉回。两声轰鸣后车驶出了检查口,她也消失在了人群里。这是我第一次见她,也是最后一次见她。
吕翔宇,陕西吴起人,一名基层工作者,闲来小作,仅此而已。